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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年02月09日

孩童时的年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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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增吉

又是一年春节到,常常会想起儿时过年的情景。

那还是在生产队里,二百多口人。队里杀一头猪,一斤肉五、六毛钱,我家六、七口人,也就要了二斤来肉,还设法要点肥的,能炼点腥油炒菜。剩下的瘦肉炖熟了,放在一只碗里,除夕中午做菜放一点,余下的用来招待亲戚。过一个年,吃下肚的也就是几块肉。

队里还会宰一只羊,人们捏着几张毛票,犹犹豫豫地买了点羊肉,盘饺子馅。我家不买羊肉,但会买点羊骨头,因为父亲常年患气管炎,喝骨头汤有好处。晚上,剁一段羊骨,放在锅里熬,再放些白萝卜片和大葱。羊骨头被人刮得干干净净,只有点羊膻味,不过父亲已经很满足了。

大哥会用棉籽油炸点油条。虽然技术不到位,但那时食物贫乏,能吃上才是最重要的。哥哥忙乎着,油条刚出锅,全家人都用两根指头小心地捏着一根油条,有滋有味地慢慢品尝,那味道感觉香极了。

父亲还会磨些豆腐。用小磨扇把泡好的黄豆磨成浆,经过过滤,然后煮浆,加卤水,凝结成豆腐花,再舀进布包内,盖上木板,压榨成型后,冷却,泡在清水里待用。余下的豆腐渣掺上玉米面,捏成渣疙瘩吃。

最忙的是母亲,要捏馒头、枣山和小枣花,还要有几条面鱼。我最欣赏母亲捏的面鱼,弯曲的身子,有大有小,两两相对。母亲用剪刀巧妙地剪出鱼翅和鱼尾,用木梳子在鱼的脊背上按出一排排密密的鱼鳞,再在头部按上两个黑色的扁豆籽当眼睛,那鱼便惟妙惟肖、活灵活现起来。支起大蒸锅,把火烧得旺旺的,蒸了两大锅,下笼后,放在大缸里,盖好盖子,防止干燥皴裂。起五更时,各个神铺前都要摆上小枣花,枣山要摆在灶君前。而面鱼上供过后,要把鱼头切下来,用红线串好,挂在墙上,叫做年年有鱼(余)。

母亲还要包饺子。先盘饺子馅。馅的原料是萝卜丝、大葱、粉条,剁得烂碎,拌上姜末、食盐、食油等。和好面,两手巧妙地结合,一个个小巧玲珑的饺子就包好了。除夕晚上和初一起五更,要吃两顿饺子。五更的饺子里还要包上一个小铜钱,谁吃到了,说明新的一年会有好运气。

那时的对联都是手写的。父亲写得一手好毛笔字,年前的几天,几乎全小队的乡亲都来让父亲写对联,父亲来者不拒,两手不停,每幅都写得极认真,极仔细,绝不搪塞、敷衍。在我的记忆里,往往是街坊邻居都贴了对联,而我家到了大年三十儿下午才能贴上。我总是拿一锭墨在砚台里蘸着水给父亲磨墨。耳濡目染,我十来岁便学着写对联了,还把为乡邻写对联的传统继承了下来。

弟兄中我最小,我会把家里打扫得干干净净,再把香炉装满沙子,好让母亲插香时用。哥哥贴对联时,我端着浆糊,仰着脸看看贴得正不正。我还把母亲用红纸剪成的简单的窗花贴在窗户上一块小小的玻璃中间,觉得那就是世上最好的工艺品。

五更天哥哥们会放一挂短短的鞭炮,天明后我会捡拾那些没有响过的小炮仗,和同伴们一起去放,没有捻子的,就折断,用香头点燃,看火药点燃时红红的火星打架。一次我点燃炮仗时,没来得及扔掉,在手心里响了,崩了一个大燎泡,疼了好久,还是乐此不疲。

家里困难,一般不会换新衣服的,洗干净了,不误过年。尽管很是羡慕别人家孩子的新衣服,眼巴巴地看着,却从来没有缠着母亲闹。“不要和人家比吃穿。”我永远记住了母亲的教诲。

儿时的年,虽然物质贫乏,但有亲情在,有童趣在,有氛围在,因而感到很温馨、很快乐,也很充实。